陈春海（四川凉山）

　　孟冬之初，我应邀参加县作家协会组织的泸沽湖文学采风活动。泸沽湖我虽去了多次，但冬季去还是第一次。

　　泸沽湖，俗称左所海，古名勒得海、鲁枯湖，位于四川省盐源县与云南省宁蒗县交界处，素有“东方女儿国”和“高原明珠”之称。

　　对于泸沽湖来说，春季有春季的唯美，夏季有夏季的靓丽，秋季有秋季的韵味，冬季有冬季的旖旎，不管哪个季节，都是一首诗，一幅画。

　　我们非常幸运，泸沽湖似乎懂得体恤我们一样，特别作美，采风这天，天朗气清，泸沽湖冬天刮的高原风也戛然而止了，只能感觉到偶尔从湖面吹来一丝微微的风。

　　我们一行采风的第一站是走婚桥。走婚桥横跨草海，冬日的草海，湖水变得清清浅浅的，丰茂青翠的芦苇变成了金黄色，成片的芦苇高低参差，错错落落，或直立或斜铺在清浅的湖水里。走婚桥两边的芦苇丛显得格外的寂静，牛蛙和秋虫藏匿了行踪，听不到它们在这里引吭高歌，浅吟低唱。鸟儿消失了踪影，看不到它们在芦苇丛中筑巢和扑腾的身影。在万物萧瑟中，泛黄的芦苇更加显示出走婚桥的唯美与宁静，它仿佛一条美不胜收蜿蜒曲折的长河，飘荡于草海之上，见证了摩梭人世代美好的爱情故事。

　　我们一行在走婚桥大约逗留了半个小时，然后乘车去了五支落码头，准备前往王妃岛采风。王妃岛就在五支落码头对面，要坐猪槽船才能到达。由于猪槽船船身狭小，每条猪槽船最多只能容纳八个人，所以我们一行共租了三条船去王妃岛。

　　刚上船时，通往王妃岛的一段水路是一条人工在芦苇荡中开辟的仅能容纳两条猪槽船并排通过的水路。水路两边几乎是整齐划一的金黄的芦苇丛，中间是清清的一条浅水，水体晶莹透明，湖底的泥沙和湖里的水草清晰可见。湖水里的水草有肥硕的，像猫尾；有苗条的，似柳枝，婀婀娜娜，顺着水势飘来摆去，展示着它妩媚的身姿，像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摩梭小伙子手中的船桨“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响着，我们的船也在水中缓缓地前行。忽然，我们看到芦苇荡的最前方好像有几只鸥鹭飞过的身影，我们觉得很好奇，于是就主动与划船的摩梭小伙子攀谈起来。摩梭小伙子告诉我们，泸沽湖栖息着许多鸥鹭，只要在船上吆喝几声，它们就会成群地向吆喝的方向飞来。出于好奇，同船的几个文友争先恐后地将双手拢在嘴边，向着前方“喔呵呵……”地吆喝起来。不一会儿，果然从芦苇荡最前方飞来几只鸥鹭，文友们都激动起来了，一齐向着前方“喔呵呵……”地吆喝，霎时，我们的船变得热闹起来，成群的鸥鹭不断地向我们乘坐的猪槽船飞来，在猪槽船上方、前后和左右盘旋。一位文友向划船的摩梭小伙子买了几袋面包，撕碎后向鹭群扔去，成群的鸥鹭在船的上方、前后和左右煽动着翅膀，争抢食物。于是文友将他买的面包分发给我们，我们也跟着不停地扔食物，成群的鸥鹭不停地在船的上方、前后和左右翻飞着，鸥鹭根本不惧怕我们，似乎顺手就能抓到几只，构成了一幅人与鸥和谐相处的动人画卷。大约行了十多分钟，我们的船驶过了芦苇荡。湖面变得开阔起来，湖水也渐渐变得深起来。

　　冬日的泸沽湖，四周的山峦依然苍翠，雄伟的狮子山尽收眼底。近观湖水，湖水如绸如缎，恬静无痕，偶尔风生斜波，水波潋滟，漪涟万顷，袭人芳心。不远处，成群的野鸭在湖里或自由自在地游弋，或娴熟地在湖水里翻着跟斗。一阵微风轻轻抚过湖面，吹皱一湖碧水，湖水轻轻荡漾，碧水、蓝天、青山相互映衬，相互渲染，幻化着色彩，涂抹出诗一般的写意。湖面上青山和蓝天倒映在湖水里，水天一色，分不清谁是湖，谁是天，谁是岸。眼前的湖水，如同一串晃动的珍珠，泛着如银的波光，勾起阵阵涟漪，轻摇着湖中的小舟。

　　我们乘坐的猪槽船越向前划行，湖水越加深了，只见湖光山色，时而碧绿，时而明黄，时而幽蓝，五彩斑斓，一片茫茫，不复知是山，是湖，是水，是人间，是仙界，身处此间，让人凡俗顿消。

　　我们的猪槽船缓缓地沿着王妃岛的方向前行，摩梭小伙子手中的船桨依旧“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响着，由于我们不再吆喝和抛洒食物，船四周的鸥鹭也渐渐少起来。这时，远处的猪槽船里飘来摩梭姑娘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的泸沽湖情歌：

　　小阿哥 小阿哥/有缘千里来相会/河水湖水都是水/冷水烧茶慢慢热/阿哥 阿哥/玛达米 玛达米 玛达米。悠扬的曲调，让我们所有的人沉醉其中。于是我们也情不自禁地放开喉咙，与摩梭姑娘对唱起来：小阿妹 小阿妹/隔山隔水来相会/素不相识初见面/只怕白鹤笑猪黑/阿妹 阿妹/玛达米 玛达米 玛达米……

　　大约坐了三十多分钟的船，我们终于登上了王妃岛。

　　王妃岛原名博洼俄岛、博凹岛，整个小岛面积7.5亩，岛屿四周碧波万顷，树木茂密苍翠。岛上修建了陈列室，展示了这位“末代王妃”传奇与曲折的人生经历。我们在王妃岛大约停留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又乘坐猪槽船原路返回，已是下午两点多钟。

　　按照日程安排，采风的第一天，我们还到赵家湾进行了采风。从赵家湾返回酒店，已是太阳偏西。天空一片晚霞，晚霞映照在湖面上，被晚霞映照的湖面也变成彩色的了。几只野鸭子迎着晚霞，从天边飞过来，构成一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美丽的晚景图。

　　黄昏十分，天光渐渐暗下去，一轮弯弯的新月挂在了天空，微微的月光把深黛色的山峦轮廓投影在湖面上。这时，从晚风里飘过来情真意切、凄婉动人的摩梭人花楼恋歌：“阿哥哟阿哥，月亮才到西山头，你何须慌慌地走?火塘是这样的温暖，我是这样的温柔，人世茫茫难相爱，相爱就要到永久，阿哥哟阿哥……”歌声在悠悠的晚风里深情地摇曳，醉了一湖细碎的波光，一湖清澈的碧水，更醉了来泸沽湖旅游的游客。

　　在泸沽湖采风的两天时间里，我们还分别去观景台一览了泸沽湖的全景，乘车绕湖环游，参加摩梭歌舞晚会，采访了摩梭人走婚习俗和摩梭博物馆。

　　泸沽湖，你是隐藏在高原深处的一泓碧潭，这般动情而妩媚地撩拨着我，我已深深爱你在心处。当我即将踏上返程路途时，在又一次回望你的瞬间，突然觉得，你迷住我的不仅是你盛大的外美风光，更有你看不见的深遂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