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0 17:25:49
彭明艳（四川）
“小妹崽，你回来啊，回来，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在一起，过年过节都热热闹闹的，哪点不好。”小何的姨夫醉醺醺地念道。
“嗯……”小何抿着嘴，若有所思，这酒后真言有点甜，有点咸。
“小何，你想不想回家？”我问。
小何想都没想，“呵呵，开玩笑，开弓哪有回头箭。‘想不想’并不重要！”
夜深，回想这些年，那些事，开头已成定局，往昔的每一个选择让小何来到这里，自我与客观的结果，何去何从略微模糊。
回到小镇，小何按部就班，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偶尔想起家的舒适。逢上雨临春夏的夜，凌晨，新叶簇拥，沙沙成韵，檐前滴水，嗒嗒作响；吹着风，裹上被子，也很舒适，梦也很美。等不到笑醒，小何就要早早投入今天的工作中。小何还笑嘻嘻地跟我分享了她的三行诗，取题为“生存”，即半夜睡，夜半醒，睡不够。我顿时无语惆怅，总觉得她肯定是节奏出问题了，但是她调理了很久，根本调不过来。
昨晚雨很大，天很黑，路很滑，小何很吃力才看清了前方的路和行人，路过穿校服骑自行车的学生，学生没有伞，小镇的路灯歇息得很早，小何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现在的自己，一幕锥心。回到宿舍，雨声潺潺，外面更黑了。
“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轻松得多，你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要自己拼。你看你姐姐现在，多幸福。”怎么就想起这话了呢？小何觉得可笑，回到屋内摊在沙发上拨通了小姨夫的电话，“喂，小姨夫，我才到宿舍，今天的雨好大啊，噼里啪啦跟鞭炮一样，好累。下午处理一个学生问题，竟然搞得彼此针锋相对，气死个人……”小何的小姨夫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只听小何咕噜咕噜一吐为快。
“幺女，回来嘛，大家都在，小日子多巴适。”她的小姨夫还在坚持这份期盼。
“……好”小何说不出口，回家去继续苟且、啃噬父母的关心？
这夜的雨，落在小何的梦里，嘈嘈切切。
五一回家，刨根问底，小何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远亲离世的消息，油然而生的悲凉流过心底，她第一次感受到正中下怀的离殇，像雁过惊闻，声声慢。我看着她抓起一把风，放在胸前，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往空中吹去，凝望着，又是许久。
后来小何跟我说，那天她想起去年夏天一个傍晚，风雨骤至，和朋友躲在烧烤棚里看奔跑的人，一杯接一杯，敬完朝阳敬斜阳，敬牙缝里的蒜和咸得颤抖的菜；岔路的电线杆上，就差几只麻雀。她看见了惬意的看客，都是普通的人，最终都没有被放过。末了自叹，何等凄惨，不如跳舞！
挥挥衣袖，小何跑远了，转身望了一眼，土气的小镇夹杂着红黄灰的颜色，随着步伐晃动成模糊的色团，远去的影子刻在了我的眼里。她究竟是念念不忘独赴天涯不现实的浪漫。
此后好久没见到小何，“吾心安处是吾乡。”小何的字迹，明信片上还有一首苏轼的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小何记性不好，却又喜爱诗词，这首词大概是背了很久的。我很想念她，可是人生很短，大家很忙，苍茫月下，我们都该做个自由的人，“爱最可爱的，最好听的，最好看的，最好吃的，”夫复何求。
“小姨夫，星河流光永存，正如我对你们的爱，可生命短暂。”
我望见北冥有鱼。
2021-10-20 17:25:49
彭明艳（四川）
“小妹崽，你回来啊，回来，兄弟姐妹、亲朋好友都在一起，过年过节都热热闹闹的，哪点不好。”小何的姨夫醉醺醺地念道。
“嗯……”小何抿着嘴，若有所思，这酒后真言有点甜，有点咸。
“小何，你想不想回家？”我问。
小何想都没想，“呵呵，开玩笑，开弓哪有回头箭。‘想不想’并不重要！”
夜深，回想这些年，那些事，开头已成定局，往昔的每一个选择让小何来到这里，自我与客观的结果，何去何从略微模糊。
回到小镇，小何按部就班，学校、宿舍，两点一线，偶尔想起家的舒适。逢上雨临春夏的夜，凌晨，新叶簇拥，沙沙成韵，檐前滴水，嗒嗒作响；吹着风，裹上被子，也很舒适，梦也很美。等不到笑醒，小何就要早早投入今天的工作中。小何还笑嘻嘻地跟我分享了她的三行诗，取题为“生存”，即半夜睡，夜半醒，睡不够。我顿时无语惆怅，总觉得她肯定是节奏出问题了，但是她调理了很久，根本调不过来。
昨晚雨很大，天很黑，路很滑，小何很吃力才看清了前方的路和行人，路过穿校服骑自行车的学生，学生没有伞，小镇的路灯歇息得很早，小何仿佛看见了曾经的现在的自己，一幕锥心。回到宿舍，雨声潺潺，外面更黑了。
“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轻松得多，你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要自己拼。你看你姐姐现在，多幸福。”怎么就想起这话了呢？小何觉得可笑，回到屋内摊在沙发上拨通了小姨夫的电话，“喂，小姨夫，我才到宿舍，今天的雨好大啊，噼里啪啦跟鞭炮一样，好累。下午处理一个学生问题，竟然搞得彼此针锋相对，气死个人……”小何的小姨夫接通后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只听小何咕噜咕噜一吐为快。
“幺女，回来嘛，大家都在，小日子多巴适。”她的小姨夫还在坚持这份期盼。
“……好”小何说不出口，回家去继续苟且、啃噬父母的关心？
这夜的雨，落在小何的梦里，嘈嘈切切。
五一回家，刨根问底，小何从父亲的口中得知远亲离世的消息，油然而生的悲凉流过心底，她第一次感受到正中下怀的离殇，像雁过惊闻，声声慢。我看着她抓起一把风，放在胸前，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往空中吹去，凝望着，又是许久。
后来小何跟我说，那天她想起去年夏天一个傍晚，风雨骤至，和朋友躲在烧烤棚里看奔跑的人，一杯接一杯，敬完朝阳敬斜阳，敬牙缝里的蒜和咸得颤抖的菜；岔路的电线杆上，就差几只麻雀。她看见了惬意的看客，都是普通的人，最终都没有被放过。末了自叹，何等凄惨，不如跳舞！
挥挥衣袖，小何跑远了，转身望了一眼，土气的小镇夹杂着红黄灰的颜色，随着步伐晃动成模糊的色团，远去的影子刻在了我的眼里。她究竟是念念不忘独赴天涯不现实的浪漫。
此后好久没见到小何，“吾心安处是吾乡。”小何的字迹，明信片上还有一首苏轼的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小何记性不好，却又喜爱诗词，这首词大概是背了很久的。我很想念她，可是人生很短，大家很忙，苍茫月下，我们都该做个自由的人，“爱最可爱的，最好听的，最好看的，最好吃的，”夫复何求。
“小姨夫，星河流光永存，正如我对你们的爱，可生命短暂。”
我望见北冥有鱼。
